最近發生的礦難可謂接二連三,擋也擋不住。
7月7日,在全國煤礦安全生產緊急電話會議上,國家煤礦安全監察局副局長趙鐵錘通報了5月到7月初發生的10起事故,死亡260人左右。其中,數6月20日黑龍江雞西城子河煤礦特大瓦斯爆炸事故死亡人數最多,115人遇難。而不在通報之列的山西繁峙“6·22”礦難最令人發指,礦主掩埋、藏匿、焚毀尸體,瞞報、謊報事實,手段極其殘忍,
情節極其惡劣。會議召開后的第二天,黑龍江鶴崗又傳來煤礦爆炸的消息。
趙鐵錘在總結當前煤礦安全生產存在的問題時提到:安全生產責任沒有落到實處,而是停留在紙面上、口頭上,以文件貫徹文件,以會議貫徹會議,一些地方在組織開展安全生產檢查中,重形式走過場,前面剛剛查過,后面就發生事故;企業領導對安全生產思想認識不到位,管理不到位,整改措施不到位;一些地方政府對關閉整頓小煤礦,仍然存在著這樣那樣的思想障礙,關閉整頓工作抓得不實,對小煤礦死灰復燃、非法開采打擊不力;一些地方和單位擅自降低煤礦安全整治標準,該停產的不停產,該整改的不整改,個別企業領導人不顧礦井通風和安全條件,無視監察部門下達的限期整改、停產整頓指令,冒險組織生產,超能力突擊生產。
趙鐵錘從政府主管部門的角度總結事故的教訓應該是深刻的。但實際上,遏制事故的發生,并不是簡單地開個會、做個檢查、下達幾個處分決定就能解決問題,關鍵在于人,在于對人的生命權的珍視。
按照筆者的理解,上述事故的發生都可歸結到人的因素,也就是說,主要是“人禍”:從地方政府來說,稅收的一個重要來源不可切斷,有的明顯存在官商勾結,存在權力尋租腐敗,因不愿放棄巨大的個人利益而不愿整改,只是走走過場了事;從企業來說,發生爆炸事故的很多是在整頓之列的小煤礦,礦工很多是外來民工,他們的生命權在這里根本沒有得到起碼的尊重——超強度勞動,低報酬,沒有任何的安全保護,沒有任何的安全規程培訓等等。
就已發生的事故看,似乎煤礦的安全問題最突出,其實,還有很多沒有暴露出來的、對人的生命權和健康權極度蔑視的隱性事故更加值得關注。那些領域不大可能進入主管部門的視線,根本沒有機會得到處理,公眾更沒有可能知情。比如,那場發生在福建石獅一家黑服裝廠的大火曾奪走眾多打工者的生命,在那里,工人住在陰暗的車間,鐵門緊鎖,逃生通道給堵死。前兩天筆者正好接到一位在石獅打工同學的電話,他生病向老板借錢治,得到的回答是:你自己治去吧,要錢沒有。按照他的說法,在這樣的黑廠工作沒有任何保障,每天十幾個小時連續工作,不僅休息權被剝奪,健康權、生命權更是被漠視。據說,這種情況在一些地方非常普遍。它的嚴重性不亞于那些暴露出來的礦難,就像煤礦底下的瓦斯積聚到一定時候要爆炸一樣,“隱性炸彈”尤其應引起警惕。
而且,由于用工制度的不完善,一旦發生了事故,很多民工的身份到最后都沒法核實,家屬的撫恤權都沒法享受。
安全生產法日前已正式出臺,但法律最重要的還在執行。作為執行主體,關鍵是要時刻牢記生命高于利益,要像對待自己一樣尊重別人的生命;對于可能被侵害的主體來說,同樣也要珍視自己的生命,有保護自己的意識。從某種意義上說,不把生命當回事的,不僅是黑心的老板,還有麻木的自己。有人就提出,全面提升生命價值,尤其是提升社會底層的生命價值,是擺在全社會面前的一個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