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新能源成為經濟發展的主題詞后,李俊峰所出現的每一個公共場合都會被一堆提問者包圍。
風電、太陽能產業是否過剩?能源規劃與現實之間的不對接如何解決?風電上網難痼疾是否是個真問題?新興能源產業大盤子究竟如何劃定?其中,可再生能源比例如何厘定?光伏上網電價補貼定價政策怎樣做到“拿捏”到位?
新能源領域,從宏觀產業政策,到微觀技術發展評價,都有李俊峰的判斷。其觀點的基本主線是,讓市場規律發揮作用,無論是在產能過剩,還是節能減排方法上。
作為長期從事能源經濟和能源環境理論研究的學者,李俊峰先后組織并主持了《可再生能源法》和《國家中長期可再生能源規劃》的起草,參與了國家中長期科技發展綱要的研究和起草,完成了中國第一個清潔發展機制項目的組織與實施。
2015年非化石能源
應達到12%-13%
《21世紀》:從目前透露的信息來看,新興能源產業5萬億的發展規劃中,2020年非化石能源占15%,分配比例是,水電占到9%-10%,核電占2%-3%,而風能、太陽能等可再生能源2%。這是否意味著可再生能源獲得的規劃盤子,沒有之前業內預想的大?
李俊峰:目前報道的數據還沒有得到官方的認可,因為新興能源產業規劃需要在國家能源委員會討論,上報國務院才能發布。5萬億的盤子也只是個大約數據。其實,5萬億對中國這么一個大國來說,不是一個天文數字,平均到每年才5000億。
目前,新能源的投資規模已經很。如風能太陽能2009年的投資規模就超過了2000億,水電也在1500億,再加上核電、清潔煤等已接近5000億。2020年要實現非化石能源的比例超過15%,估計“十二五”新能源的年均投資不會少5000億。
《21世紀》:統計顯示,雖然近年來可再生能源總量絕對規模保持逐年上升,但是在能源消費總量中所占比例卻開始呈現下降趨勢。2008年我國可再生能源占一次能源消費總量的比重達到7.9%,而2009年則只占7.8%。您怎么看待這一現象?2010年這一比例有望提高嗎?
李俊峰:這是統計口徑問題,2008年按照我們與國家能源局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司的估算,可再生能源的比例已經達到了8.5%。2009年是9%左右。這一數據的計算口徑是,包括水電在內的所有的可再生能源發電、太陽能熱水器、農村沼氣等非發電的可再生能源。
而輿論所稱的2008年我國可再生能源占一次能源消費總量的比重達到7.9%,2009年則只占7.8%,只是計算了可再生能源發電。由于2009年是一個相對的枯水年,降雨少,水電發電量不足,造成了可再生能源比例的下降。
《21世紀》:根據之前國家能源局透露的消息,非化石能源在2015年占一次能源的消費比例將有望達到11%左右。
李俊峰:按照我們的分析,這樣的安排肯定會出問題,很難保證2020年非化石能源比例指標的完成。
因為總能源消費的基數會越來越大,非化石能源比例提高也會越來越難。如果實現2020年非化石能源消費比例15%的目標,“十二五”至少要達到12%以上,最好是13%。這樣“十三五”的壓力才能小一些。
如2015年非石化能源占能源消費的比例是11%,那么2020年15%的任務是絕對無法完成的。因為這意味著“十三五”期間,每年增長比例需達到0.8%,這是高難度的。
《21世紀》:按你們的測算,到2020年,15%的非化石能源中,各種能源各占多大比例?
李俊峰:現在國家沒有明確的說法,至于說,具體各種能源能占多大比例,現在還不清楚。作為學者,我希望的比例是,水能占到7%-8%,核電占到3%-4%,風能、太陽能等可再生能源3%-5%。這就要求核電、風電和太陽能的發展都很快,比如核電要超過7000萬千瓦、風電要超過1.5億千瓦、太陽能發電要達到2000萬千瓦。
“產能過剩”讓市場解決
《21世紀》:風能和太陽能行業存在產能過剩?
李俊峰:過剩是真實在存在的,過剩本身,我覺得不是問題,問題在于我們怎么看待過剩。過剩是市場經濟的必然現象,這種現象,并不是靠政府調控去解決,而只能依靠市場去克服。
回顧我們的煤、汽車和鋼鐵行業,都爆出過“過剩”問題,但大都是階段性的過剩,這些行業的生產,并沒有因為“過剩”而停下來。
去年下半年,十部委出臺抑制產能過剩推進產業結構調整的文件時,指出多晶硅和風電裝備產能過剩,但是2010年多晶硅仍供不應求,進口量估計要超過2萬噸,風電市場需要從2008年的630萬千瓦增加到2009年1400萬千瓦,產量翻了一番。試想按照文件控制,2009年多晶硅、風電裝備都停止擴張,2010年勢必造成更大的缺口。
如果真的出現過剩,既不是中央的文件,也不是媒體的報道能左右的,還得依靠市場自身去解決。如果沒有市場需求,產能就會萎縮。這種階段性過剩不需要國家干預,市場行為國家也干預不了。
最好的辦法是國家發布行業預警信息,讓企業自己選擇。要相信我們的企業,包括國有企業在內,大家都是希望穩定的、持續的和健康的發展。但是我們不能期望企業都是一個模式發展,都按照計劃發展,那就又回到計劃經濟的年代了。
《21世紀》:你曾經提出,節能減排不僅是攻堅戰,而且是持久戰。如何看待排污權交易在其中的作用?
李俊峰:排污權交易推行了這么久,沒能大規模開展,這并不是說這種形式不好,而是因為沒有市場環境。沒有市場環境,哪里來的交易?
對可再生能源的發展和節能減排來說,不必過于迷信行政手段的神速效力,更應該從長遠考慮,如何去用市場化這種高效的手段去推動,要雙管齊下。
“只有50萬千瓦風電尚未并網”
《21世紀》:根據中國電力聯合會披露的數據,2009年新增風機有24%未實現并網。這種現象主要是因為哪些原因?
李俊峰:我認為,風電并網難主要有兩個原因,首先是國家的發展規劃和實際發展速度脫節。比方說2007年公布的風電發展規劃,到2010年只有500萬千瓦,2008年公布的規劃到2010年只有1000萬千瓦,實際上我們2009年就完成了2500萬千瓦。由于國家規劃的速度落后于實際發展的情況,這大大影響了電網建設,電網建設的滯后勢必影響風電的上網。
第二是機制問題。電網也是企業,提高電網企業的積極性一方面是行政的約束,另一方面是經濟激勵政策,電網企業在吸納可再生能源發電上網時也需要有經濟利益,至少是不虧損。
在技術上,我認為沒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困難,即便有困難,電網也是可以解決,只要利益得到保證,技術問題是可以解決的。1億千瓦的風電裝機真有困難嗎?我看未必。其實電網企業已經認可2020年風電裝機容量達到1.5億千瓦這樣目標了,重要的是,能不能做得更好一些。
《21世紀》:那么,你認為風電上網難是真命題嗎?
李俊峰:我認為這是一個偽命題,之所以會爭論這個問題,我覺得是因為有三組數據沒有分辨清楚。
以2009年風能發電的情況為例:吊裝完成的是2580萬千瓦,已經聯網的,也就是說稱的建設容量是2200萬千瓦,成功開始商業運營的是1790萬千瓦。吊裝的數據是按照設備供應商提供的數據,建設容量是按照開發商認可的數據,商業化運行是按照電網的統計。從開始吊裝到用戶認可,從開始并網調試到商業化運行都有一個過渡期。
其中,風電設備吊裝的時間一般不會超過一個月,但是從并網調試到商業化并網時間有長有短,短的1-2個月,長的話要半年。特殊情況下,如內蒙有一個項目,花了1年半才完成。從2580萬千瓦到2200萬千瓦,吊裝了還沒上網,有300多萬比較正常;上網調試了,有400多萬千瓦還沒調試成功,也比較正常。
如果不了解情況,直接看從2580萬千瓦到1790萬千瓦,有近800萬的差值。流傳甚廣的“有1/3的電在曬太陽無法并網”的說法,就是這么來的,這是誤會。
其實,真正存在問題的是一小部分,從全國范圍來看,大約有50萬千瓦由于送出設施不到位,尚無法并網。所以,風電上網難并沒有那么嚴重,我個人認為,吊裝容量、建設容量和商業化并網三個數據的差別是合理的、正常的,無須大驚小怪。
現在的問題不是去責怪誰,而是大家坐下來發現問題和解決問題。比如風電碰到的最大難題是,如何落實可再生能源法規定的全額收購、可再生能發電電量的問題。2009年出現了大面積的棄風現象,這里有負荷需求,也有利益分配的問題。
《21世紀》:你認為,我們應該制定一個什么樣的光伏電價補貼政策?
李俊峰:關于光伏電價的問題,我認為需要一個過程,一方面技術上需要進行嘗試,另一方面項目上要進行積累。只有經過一個過程,我們才能知道什么樣的價位是合理的,F在國家發改委批的項目加起來不超過10個項目,量也比較小,要有幾個幾百萬千瓦的項目,才能定得出這個行業的合理的價格。因此,我們有需要耐心,快則一年,慢則兩三年,光伏上網電價價政策肯定出來。
《21世紀》:你如何看待薄膜太陽能的市場前景?它有望取代多晶硅嗎?
李俊峰:這兩種技術,各有所長。多晶硅的產量更多一些,未來發展應該是更主要的;薄膜的工藝再復雜一些,成本估計也沒有低多少,發展難度更大一些。
來源:21世紀經濟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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