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11月4日下午四時,貴州省畢節市海子街鎮十三畝村村民呂紹興在當地的村民呂友文私自開設的小煤窯挖煤時,鐵鍬撞在煤層上產生火花,引起聚集在煤窯中的瓦斯爆炸,呂紹興在井下當場死亡。
礦主哥哥呂敬文:我就聽到“啪”的一聲,就看到在洞口這里的石頭、木材,氣流把周圍竹林這些全部都吹散起來。我們曉得井里面絕對出事了,我就看到我弟弟在這里,就跑進去了。我父親他也不懂這些搶救知識,他就聽到有人下去講煤窯出事了,他就跟到井下。
事故發生后,因為沒有任何搶救設備和方案,盲目救人,礦主呂友文和他的父親呂開武在井下再也沒能夠出來。
礦主哥哥呂敬文:鎮里把風袋、油全部都拿來,重新接氣進去,我父親我
兄弟和剛才那個呂紹興他們已經死了。
那么是什么原因造成了這次瓦斯爆炸事故?
畢節市煤炭局副局長蔣家龍:因為是一個獨眼井,老板為了節約成本減少開資,沒有向井下通風,那么就造成井下瓦斯和有害氣體積聚。
挖煤的村民呂紹興當場被炸死應該說是一個悲劇,而礦主和村民缺乏必要的煤炭生產的安全和搶救知識,使這場悲劇擴大,發生了本不應發生的第二次事故。
記者:當時你認為他們能不能出來?
礦主哥哥呂敬文:我認為他們能出來,因為我懂不道,由于在井下,爆炸以后產生的廢氣、一氧化碳聚集就造成了將搶救的煤老板及其父親的死亡。
據了解,貴州省的煤炭資源非常豐富,許多煤炭埋藏淺,一些當地居民憑借一把鐵鍬,一只籮筐就可以開個小煤窯,進行煤炭生產。
納雍縣國土資源局副局長周志祥:像這個地方,往下挖個四五米就見煤了,而且這個農民在取這個煤的時候,所費的勞力和投資也不大,一般隨便用些簡單的工具就可以挖出煤來了。
在納雍縣的張家鎮普西村滑石板的石板溝記者看到,這個小煤窯新挖出的煤炭,和從洞里運煤的竹筐都還原封不動地堆放在這里,小煤窯的洞口以及洞外運煤的通道已經被新土掩埋,顯然這里也是剛剛被炸封。在這個小煤窯的周圍不遠處,還散落著許多早已廢棄和新開挖的小煤窯。在這條河溝的兩旁不到300米的距離內,竟達十處之多。
從偏遠的畢節納雍縣出發,記者驅車500多公里,來到了黔南州荔波縣的茂蘭礦區,在距離礦區運煤公路不遠處的一座山坡上,這三個在這里轉悠的人引起了記者的注意,為了探個究竟,記者隨即來到了山上。由于發現有人上來,在這里的三個人,早已不見了蹤影,現場留下這筐剛挖出的煤炭和一些沒有來得及帶走的工具。
從留下的電線和新加工的棍棒可以看出,剛才的人是在設法給這些小煤窯通電和進行洞體固定,以便晚上開采。據介紹,小煤窯的開采者就是利用這些木棍,將礦井進行簡易的支撐,由一人或兩人下到井里,用鎬頭等原始工具挖掘煤炭,然后用這樣的竹筐把煤炭從井底拖出,沿著山體的煤道,將煤炭運到山下。因為這樣的礦井只有一個洞口,人們又稱它為獨眼井。
那邊三個人跑掉了,而這里正在洞里挖煤的人,由于沒有發現記者的到來,給堵了個正著。在這里,記者發現,用來從井里將煤筐拉到地面的井繩已經放到了井底,挖煤人用的筐子、水盆、水瓶、外衣,都還存放在洞口。顯然挖煤者還在礦井里面沒有出來。
也許是自知違法,任憑怎樣招呼,井底下的人始終不愿上來。令人沒有想到的是,從井里拉上來的煤筐里竟然裝滿了還沒有來得及運上來的煤炭。
據了解,這樣的獨眼井由于只有一個洞口,沒有必要的通風的出口,很容易聚集瓦斯,引發井里的瓦斯爆炸,造成井下的人員傷亡,給煤炭生產帶來巨大的安全隱患。
納雍縣安委辦主任韓烘強:因為這種采礦的人,他都是我們農村比較強壯的勞動力,那么一旦發生事故以后,我們本來農村就要脫貧的,家庭等等這一類馬上失去了一個強勞動力,他這個家庭就會更困難,丟下的老婆兒女這方面給社會增加了負擔。
按照國家煤礦安全規程,礦井必須采用機械通風,并且還要有一套備用通風設施。非法小煤窯因為沒有這些必備的設施,沒有任何安全可言,那么,一些規模稍大的礦井的安全設施又怎樣呢?記者進行了進一步的調查。
小煤窯沒有任何安全可言,而這里規模大一些的礦井的安全設施又怎樣呢?記者對這家煤礦井口的通風情況進行了調查。按照國家煤礦安全規程,礦井必須采用機械通風,并且還要有一套備用通風設施。
在這個井口記者沒有看到有通風設施。
記者:你們有這個通風機嗎?
礦工:底下有通風機。
按照這個工人的說法,記者又找到了下面的一個井口,同樣還是沒有通風設備。
記者:是不是這個口與那個口通風啊?
礦工:可能是吧,我也不懂,我是打工的。
記者:你現在還沒有搞機械通風
煤礦負責人:還沒通。
記者:你這個礦生產多長時間了呢?
煤礦負責人:一年多一點。
記者:一年多你一直沒有機械抽風?
煤礦負責人:沒有啊。
記者:那遇到危險你們怎么辦,就是工人出事,你們有搶救的措施嗎?
煤礦負責人:沒有。有安全員有瓦檢器的,能夠上班就上班,不能夠上班就不上班。
這家煤礦,在井口沒有進行機械通風的情況下就進行了煤炭作業,而且,一旦發生事故,既沒有搶救方案,又沒有搶救設施。那么,出現事故后,這些工人的利益又該怎樣維護呢?我國安全生產法規定:生產經營單位與從業人員訂立的勞動合同,應當載明有關保障從業人員勞動安全防止職業危害的事項,以及依法為從業人員辦理工傷社會保險的事項。
記者:你們跟礦上來的時候,簽了什么協議嗎?比如說發生危險怎么辦?
礦工:沒簽過。比如說你是個老板,你有活給我干我給你干了,你看得起我我看得起你,我看得起你老板我就給你干。
記者:那要發生危險怎么辦?
礦工:發生危險是老板的事。
記者:那他賠你嗎?
礦工:那個不賠。
在這里,記者了解到,一些工人來此做工,只是憑著與礦主的口頭協議,并沒有勞動合同和購買相關的工傷社會保險。而事實上,即使有事故發生,有的礦主則采取了逃避的辦法,留給這些打工者以及他們的家屬,則是深重的災難。
為了搞好安全生產,促進煤炭工業的健康發展,國務院曾多次下發通知,取締非法小煤窯,許多地方也采取了嚴厲的措施,堅決予以關閉。
貴州省荔波縣副縣長潘永會:我們在取締工作中打擊的力度是非常之大,我們用行政上的、經濟上的、法律上的手段都用了,在行政上我們就遣散人員,拆除工棚都要搞了,什么行政手段都用了;在經濟上我抓到處罰;在法律手段我們已抓了幾個人,都關了人了;(各種手段)都在使用。
貴州畢節市海子街鎮鎮長肖世華:從今年年初到現在,我們已經把這里炸封6次。
執法部門關閉的態度很堅決,采取的措施也很嚴厲那么,為什么在一些地方,小煤窯屢禁不止呢?
礦主:說實話就是窮啊,你看我們上面住的人家如果這里不開,你聽人家說去年有一段時間小煤窯沒開,到50多里地去背煤炭,背回來的時候煤炭都燒完了。累壞的腳還沒有好,沒有辦法。從外地請車子拉到我們這里要7 8塊100斤,我們賣100斤苞米還買不到一筐煤炭。
采訪中記者獲悉,在貴州的一些偏遠山區,人均年收入只有1000元左右,許多村民烘烤煙草、糧食、生活取暖等都需要煤炭。如何解決農村生活用煤,現在也比較矛盾。而在煤炭產區的一些市縣,單一的經濟發展模式使煤炭產值占到了地區經濟的很大的比重。針對這些情況貴州省的一些地區也采取了相應的一些措施。
荔波縣煤炭局局長劉盛彪:從技術角度那個要求來說,我們是要按照國家經貿委安委辦頒布的小煤礦安全生產基本條件來要求它進行整改,達到條件就向上面發證機關積極爭取頒發4證,達不到條件就關閉。
非法小煤窯生產一直是煤炭安全生產的一大隱患,在貴州采訪時,我們記者還了解到,僅荔波縣從1997年到2001年5年間就取締了非法小煤窯1000多個。由于利益驅動,一些礦主仍然視生命財產安全而不顧,暗中非法開采,。因此,對這些地方來說,取締非法小煤窯,任務還很艱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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