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真的很窮嗎?從統計數字看是這樣的?蓮囊恍┍砻娆F象看,山西似乎又遠不夠"窮",也不應該窮。
煤炭是山西的主導產業也是支柱產業,公路上運煤出省的車輛首尾相接。有數據表明,山西銷往外省的煤炭占到了全國煤炭調運量的80%還多。而且,山西各城市的消費水平也都不低,飲食特別是娛樂業在全國"頗有名氣"。
4月6日,15位來自中科院、中國工程院和國務院經濟發展研究中心的院士、專家,在山西對當地煤炭業進行了分析,讓這個問題變得更不可思議。
他們判斷,山西煤炭開采對水及環境資源造成的破壞打入成本,煤價低不了。每年2.53億噸(國家統計局數字),山西銷往外省煤炭的數量絕對龐大?缮轿髟趺淳鸵姴坏侥敲炊噱X呢?
然而,事實就是這樣,不信也不行。還是一些業內人士指點迷津:不能忽視一個獨特的現象,就是山西省外銷煤的價格與價值長期背離。
專家們認為,山西煤炭開采對水資源的破壞程度非常嚴重,平均每挖1噸煤就要損失2.5噸水。這意味著,近20年來,山西挖煤對水資源破壞所造成的損失約達377.35億元(曾經名揚天下的晉祠難老泉,就是因為挖煤導致泉水枯竭的)。
而該省投入巨資即將見效的引黃入晉工程,一年的引水量與挖煤一年所消耗的水量基本相當。這種類似于拆東墻補西墻的發展模式,對本就不發達的山西經濟而言,無異于雪上加霜。
除此之外,煤炭生產、運輸所造成的環境污染、生態惡化、地表下沉等多方面的破壞也非常嚴重:
在礦區集中的地方,行走其中的人,身上落的煤灰比剛剛出井的工人少不了多少;生長在礦區周圍的植物,則更是"黑將綠染";采空后的巷道,由于支撐的消失導致全面陷落,今天還比較平整的地面,明天就可能陷落成一條深溝,有人說,山西的陽泉市就是一座"空中城市";在煤炭深加工業發達的地區,如山西中部汾河谷地的介休、靈石、孝義一帶,焦炭生產產生的廢氣長年漂浮在空中,其味道和遮蔽作用令人作嘔。
當然,還有"死亡指標",挖煤是要死人的,這是目前還無法抗拒的嚴峻事實。
如此沉重的生產成本,按說山西煤炭應該賣出一個好價格,可事實上卻不是這樣。
據了解,鐵路運輸方面,目前天津、秦皇島一帶的煤炭到站價格在每噸230元左右,南方地區到站價格約在340元至370元之間。可在山西裝車時的價格,只有145元左右。這其中包含煤炭坑口價63元左右、作為補償性措施,山西省政府征收的煤炭專項基金41元,其余則是坑口至鐵路發運站的運費和損耗。
在以上價格中,除了山西方面的收費以外,是否全是運費呢?答案是否定的。
有業內人士稱,去年年底在廈門舉行的全國煤炭訂貨會上,吃請、請吃、送禮、收禮、娛樂,與會人員人均消費在3萬至5萬元之間甚至更高。數千人參加的這個訂貨會其消耗總額是不難測算的。當然,這些消費最后都轉嫁到了銷售成本中。
據說,在這個一年一度的會議上,大家拼命相爭的,是所謂的"計劃"---煤炭鐵路運輸計劃。誰拿到了計劃,就意味著誰拿到了財富。從這個會議的核心內容來看,山西煤炭的銷售情況實際上受制于鐵路,不論是買方還是賣方,沒有計劃一切免談。
更有消息說,鐵路方面如此,公路方面的情況更為離奇。
山西有一個特殊的機構---煤炭運輸銷售公司,這個由分散在各地的煤炭集運站、運銷站、管理站組成的機構負責征收煤炭專項基金。
在各條出省公路的末端,都設有管理站。當汽車運輸的煤炭途經這里時,須交納每噸41元的基金(俗稱出省費)。據業內人士透露,公路上"出省費"的收繳情況還不到1/3,其余的都流失了。
在山西,公路煤炭管理站是絕對的肥差---這是公認的事實。有傳言說,曾有煤管站的工作人員賭博,不過賭的不是現錢,而是"工作"。誰輸了,就將自己的工作時段讓給對方,因為這工作時段就意味著鈔票。上面領導的條子、地方領導的孩子、黑社會的刀子、工作人員的關系,所有這些都是要免費通行的,一年當中這樣的免費要流失多少資金不得而知,但絕對不會是個小數字。
凡此種種,導致了山西煤炭價格與價值的背離。
長期關注這一現象的山西省社科院副院長董繼斌教授認為,晉煤價格與價值的長期背離,使得以煤炭為支柱產業的山西陷入了畸形經濟結構的怪圈:社會再生產受到制約,很多新興行業由于缺少必要的發展資金難以形成規模。
有統計表明,僅從1981年到2001年,煤炭價格與價值的背離就使山西流失約1200億元人民幣。在此期間,該省因挖煤、煉焦、發電造成的環境損失保守估計也有980多億元,這兩項加起來山西每年要虧空109億元,其總額相當于山西1949年至2000年預算內財政收入總和的1.59倍!
據了解,從上世紀80年代至今,山西煤炭的總產量累計達到54.2億噸,占全國煤炭總產量的1/3。目前,煤炭在我國一次能源生產及消費中所占比例高達70%,今后30至50年內,這個比例仍將維持在50%以上。晉煤目前年產量3億噸左右,其中有兩億噸以上調往全國,占全國省際調量的80%,并可供1700多萬噸優質煤出口到20多個國家和地區。
基于關井壓產和山西去年下半年5次特大瓦斯爆炸事故的短時間連續發生,去年10月以后煤炭價格曾一度上揚,創了歷史新高。然而今年恢復正常后,形勢再度如前。不挖吧,難以維持生計;挖吧,痛苦不堪。山西煤炭至今仍然陷在泥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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