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礦井的地上設施異常簡陋,除了井架外,只有一個卷揚機房
汾西縣又有“黑口子”出事了。10月9日晚6時左右,團柏鄉茶坊村雙叉溝一“黑口子”發生透水事故,5名湖北礦工被困井下,2人遇難,另有3人生還希望渺茫。
汾西縣私挖濫采出了名:去年“2·5”井下大械斗,29人殞命坑下,一時全國嘩然;而今年更是“高潮迭起”,張家莊爆炸、郭家莊透水……今年8月27日,該縣佃坪鄉非法瘋狂采礦又在央視2臺經濟半小時欄目露了臉。每次出事后,總有大批干部被撤……但是殘酷的現實總將響亮的耳光一次次無情的摑向汾西。
透水事故偶然被揭開
和以往一樣,每次“黑口子”發生礦難,汾西縣相關人員總是極力瞞報。此次透水事件被掘出,也純屬偶然。
袁著名,湖北省十堰市竹溪縣向壩村人,一直在晉城市某煤礦打工。10月10日早上,他接到在汾西縣一“黑口子”打工的表兄彭紅成的電話,說他的姐夫羅斌、表兄彭紅全、表妹夫陳太平出了事,被困井下。隨后,袁著名火速趕往臨汾。但袁不知汾西在何處,四處打聽時巧遇臨汾一報紙零售商人。該商人聞訊后,立即將消息散布給他所熟悉的一些媒體記者。
袁著名稱,他的親戚已被團柏派出所轉移到洪洞縣趙城賓館。但是,大家趕到趙城時才得知,10月10日中午,一幫湖北家屬已退了房。幾經波折,到10月10日晚9時,袁著名在趙城火車站附近的“朝陽招待所”找到了親人。招待所里已有5人在等待,分別是彭紅成、彭紅軍、汪仁政、何明蘭(女)和程飛,均為湖北人。
彭紅軍介紹了此次透水的經過。出事的礦井有上下兩個豎井,事故發生在上豎井,這個煤礦沒有手續。10月9日下午4時,彭紅軍所在的工班出了井。當時井下一工作面已有“掛汗”現象,他們擔心透水,于是報告給帶班長程仕山,程又匯報給安全礦長范居明(洪洞縣堤村鎮小河村人),但未引起重視;彭紅軍的弟弟彭紅全等9人換班下井后不久,隨著一聲炮響,透水發生,井下的一個工作面被全部淹沒。
9人中有4人僥幸逃生,分別是分管計產量的郭國福(洪洞縣堤村鎮小河村人)和3名湖北工人代永紅、包雙、廖衍軍。
出事后,彭紅軍立即撥打110,過了半個小時,團柏派出所來了3個公安;又過了兩個小時,鄉政府來了大批干部。而團柏派出所和鄉政府距礦井均不到兩公里。隨后,井下開始抽水。
據介紹,出事的豎井有150米深,但井下已和某國有大礦古巷道貫通,三臺抽水機不停地將水排入古巷道中。但由于涌水量極大,搶救進展緩慢。10月9日深夜,陳太平的尸體先被打撈出來;10月10日上午,程仕山的尸體也浮出水面;而其余3人一直沒有發現。
已發現的兩具尸體被拉往霍州某殯儀館,鄉政府干部和當地派出所不但拒絕家屬去認尸,而且將家屬連夜轉移至洪洞趙城賓館602、603、604房間;10月10日中午,鄉政府人員又將家屬們轉移至“朝陽招待所”。
據介紹,出事的礦井共有4個股東,“其中有兩人叫侯文虎和李新華,都是團柏村人,全跑了,其余兩人沒見過”。
一口咬定沒發生意外
10月10日晚10時,記者連夜趕往汾西縣團柏鄉。鄉政府幾名干部一問三不知,一名叫李記龍的干部說“啥也沒發生呀”。
在記者拿出大量證據后,一劉姓副書記承認了此事。劉副書記還提供說,該礦有一名礦主叫付亮珠,是下團柏村人,“平時就是他和政府打交道”;“現在老板跑了,工人不說實話”,“有說井下3個人的,有說5個人的”。
沒過多久,又來了一位鄉武裝部部長。該人很熱情,但否定有“黑口子”出過事。“出事的是東溝煤礦,人家是有證礦,正在整改,出了點水,井下沒有人”。
有證礦居然不知老板是誰?武裝部部長和劉副書記的話為何如此不同?最后,武裝部長自圓其說:“哎,現在說啥的也有”。
記者堅持要去現場看看,武裝部長屢阻無效后,又執意要作陪。該礦井位于鄉政府附近一條山溝內,距公路僅數百米之遙,設施異常簡陋,除了井架外,只有一個卷揚機房。井架附近的地上堆有大量新水管和水泵箱,井下有水泵的轟鳴聲,但搶救人員不知去向。
這到底是有證礦還是“黑口子”?武裝部長一口咬定“這就是東溝煤礦”。有證煤礦竟然如此簡陋?該武裝部長的回答讓人啼笑皆非,“鄉寧都是大礦,汾西全是小礦;鄉寧的老板吃白粉(吸毒),汾西的老板吃白面”。
井架附近的煤場依然堆有不少煤炭,只是表面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灰土,用樹枝輕輕一劃,立刻原形畢露。
離開團柏時,武裝部長很是戀戀不舍,堅持要記者留下手機號。
查看8月22日的山西日報,省煤炭安監局公布的1929座未取得安全生產許可證的煤礦名單,赫然有“汾西縣團柏鄉東溝煤礦”的名字。數了一下,汾西共有35座煤礦未取得安全生產許可證。事后有當地朋友透露,這個叫雙叉溝的地方全是“黑口子”,沒有有證煤礦。
駛上霍侯一級路時,一輛牌號為“晉L1397警”的桑塔納一直在跟蹤采訪車。一會兒超過采訪車,一會兒停在路邊等采訪車。到洪洞甘亭后,隨著相機一閃,該警車調頭離去。經查詢,“晉L1397警”號警車歸洪洞縣公安局使用。
鄉干部說礦井有后臺
10月11日上午,記者再次趕到汾西縣團柏鄉,直奔事故現場。但是,進入溝口的惟一通道上堆積了一米多高的新土,車輛無法通行。
步行入溝后,一個穿著公安便裝的年輕人阻住去路。“干什么的?”,答“記者”。年輕人立即拿出手機呼叫,“記者又來了”。
當時,出事的井架下有十余名男子。片刻,這些人步行上山,隱沒在山頭的林叢里,但不時伸出頭來張望。
到了井架下,卷揚機房里鈴聲大作。很顯然井下有人想坐吊罐出井。走進卷揚機房,卻看見昨晚說“啥也沒發生”的鄉干部李記龍和一名婦女坐在房內。
場面有些尷尬,于是寒暄起來。但鈴聲不斷響起,最后該婦女只得開始操作卷揚機。不久,兩名操著南方口音的礦工從吊罐里爬了出來。
兩名礦工介紹說,“井下已有5臺水泵工作,但水面只下降了兩三米,還得增加水泵”。見事情露了餡,李記龍開始訴苦,“鄉干部最可憐,哪能管了黑口子”,“都是公檢法開的,書記縣長都惹不起”。
李記龍還說,這些黑口子都是有背景的,“但誰也不知道老板是誰”。在附近山頭上放眼望去,到處是星星點點的煤堆和矸石堆。不用說,這些全是“黑口子”。
出溝時,一位戴眼鏡的干部熱情邀請大家去鄉政府,“先吃飯,先吃飯”,不停糾纏。
上午11點45分,線人打來電話,稱井下又發現一具尸體,“但不敢往外抬,你們在現場”。同時,山下的公路上,不時有背著大包小包的外地礦工出山,準備回家。而這些礦工中,就有在出事礦井打工的。他們介紹說,這個礦井從來就沒有停產過。8月27日中央2臺曝光后,他們只是9月1日到3日放了3天假,“有人通知不讓干”,但9月3日晚上就開始復工了。
一名礦工介紹說,9月10日,有一個叫王易林的四川礦工的雙眼在該礦井工作面被炸瞎,但沒得到任何賠償。就在透水的前一天上午,王易林還去找團柏鄉鄉長討說法。
官煤勾結制造黑口子
一位當地朋友介紹說,臨汾的西山亂挖濫采的確比較嚴重,“但大多數不能叫黑口子,頂多是當地農民靠山吃山挖點露頭煤”。露頭煤是當地的一種叫法,是指埋藏極淺的煤炭,山區農民在房前屋后都能挖到,解決燃料問題,有的也以此謀生,“但絕對發不了大財”。想挖掘埋藏100多米深的煤炭,一般人根本投資不起。“真正的黑口子,就是你看到的這種”。
另外,政府這幾年對黑煤礦嚴厲打擊,“沒有政界的背景根本無法存活”。上面一說要檢查,就有人通風報信,礦主自己鏟土封住洞口,連路上的煤灰痕跡也用土掩蓋,一點都看不出來,“這就叫官煤勾結”。像這次出事的煤礦,一天能產200噸,一年就是七八萬噸,和正規礦沒有區別;但“黑口子”不交任何稅費,“在安全上極少投資,利潤比正規礦井高得多”。
但是,臨汾市今年上半年已經對煤炭運銷實行了“兩票制”管理。那么,這么多“黑口子”的煤炭是如何運出去的呢?這位朋友介紹說,“黑煤”一是靠腐敗執法人員通行;二是個別地方政府就支持“黑口子”生產,以收取預算外資金收入,“像汾西就是這樣”。
來源:山西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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