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到28日20時,在黑龍江七臺河煤礦爆炸事故中,共有72名礦工獲救生還。
在采訪多位生還礦工、搜救隊員及礦工家屬的過程中。我們記下了一些印象深刻的片斷,因為從中看到了礦工面臨危難時的非凡勇氣;看到在這個80多萬人的城市中,人們為挽救更多礦工的生命,正在與死神賽跑。
“看見前面的亮光,我的淚一下子流出來”
28日下午兩點多,從礦井下被救出已經5個多小時,41歲的通風區瓦斯檢測員況平秋躺在七煤集團總醫院的病床上,吸著氧氣,漸漸恢復了平靜。雖然仍感到頭疼和胸悶,但與剛剛經歷的生死考驗相比,這顯然已經微不足道。
“出事時,我先是聽見一聲悶響,然后感到開始有人往外跑,”在井下工作了22年的況平秋說:“我也跟著跑,可巷道里全是煙,風也停了,燈也不亮了,啥也看不見。我找不到出去的路,沒辦法,又返回了工作面。”
意識到自己陷入了十分危險的境地,況平秋開始了自救。他扯起井下的風筒布,試圖將濃煙擋在外面。可此時,巷道里的煙嗆得人喘不過氣,躲在這里不是長久之計,況平秋決定順著巷道爬出去。此時,他的頭脹得像要裂開一般,胳膊和腿也軟軟的,不聽使喚。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死亡在逼近,求生的欲望促使況平秋使盡全身的力氣向前爬去……也不知過了多少個小時,一股清新的空氣撲鼻而來。況平秋努力抬起頭向前望了望,有亮光!是搜救人員到了!
“看見前面的亮光,我的眼淚一下子流出來。”提起生死交會的一瞬間,況平秋百感交集。
望著手指甲邊緣黑黑的煤跡,況平秋說:“洗也洗不掉,是在井下往外爬時使勁摳的。哎,想想都后怕,能活著出來就挺高興,出院之后得好好吃一頓。”
是經驗和鎮定救了他們
爆炸發生時,礦工劉百仁正在井下操作運煤機。“只聽哐的一聲巨響,立刻就有一股氣浪沖來,把我掀出去四五米遠,摔在一個水洼里。”他說,“嘴里嗆進了東西。我掙扎著站了起來,但是頭很暈。”
當時和劉百仁在一起的還有兩個瓦斯檢測員,后來他倆也得救了。瓦檢員顯然經驗比較豐富,他們讓這個20歲的小伙子別站著,因為他們隨身帶著瓦斯檢測儀,發現瓦斯超限。劉百仁又趕緊趴下,打開自救器,叼在嘴里。然后3個人開始撤離現場。
他們三個采取了最安全的行動方式———肚皮貼著地,一點點往外爬。“后來自救器用完了,他們就讓我把防塵口罩沾了水,堵在嘴上。”劉百仁回憶。
“那段巷道,包括下山和平巷,一共1500米左右。”他說,他們從發生爆炸的27日21點半開始,在黑暗中總共爬了10多個小時,才來到井口因塌陷被封閉的位置。當時救援人員已經打開塌陷部位。28日上午9點40分,這3名指頭已被磨出血的礦工終于重新見到了陽光。
為了搶救一名工友,三個搜救隊員走了整整一下午
28日下午3點多,兩名搜救隊員拖架著一名礦工從井口走出來,周圍的醫護人員立即圍了上來,送上已經準備好的救護車。看著被救上來的礦工已經躺在了救護車上,搜救人員長出一口氣,摸摸臉上的汗,拖著沉重的腿,去一邊歇著。
搜救隊員張守虎告訴記者,這名礦工大概是從五六百米的地方被救上來的。他說:“我們是今天上午10點多下井搜救的,我最后背上來一個礦工叫孫立成,大概20多歲,還活著,我實在背不動了,他現在還在下面,等下一批升井。”
記者晚6點見到新建煤礦39歲的礦工段昌盛時,他已經一整天沒有吃飯了。從早上6點開始,他就和60多個工友帶上自救器和礦燈,來到東風煤礦幫助搜救被困礦工。一天下來,救上來20余人。雖然肚子餓,但他說:“多救上來一個工友,就多挽救一個家庭。我們現在回去吃口飯,一會兒還要待命。”
據段昌盛介紹,他和兩位工友始終隨著礦山救護隊在礦井下進行搜尋。中午12點左右,他們在二采區發現一名礦工。段昌盛說:“那時他已不能說話,渾身松軟,三個人架都架不住。為了爭取時間,我們就輪換著背他。實在背不動了,就找來一塊板子,抬!”由于爆炸崩倒的六七臺礦車堵塞了巷道,只能步行。老段和工友就這樣連背帶扛,在井下花了將近一下午時間,走過了3000多米,挽救了一個工友的生命。
救護車的藍光就是希望
記者28日中午在從七臺河趕往出事地點的途中,看到3輛救護車,頂燈閃著藍光,向市區急馳。當地帶路的同志高興地說:“看見這些往市里開的救護車,一看到車頂的藍光,就知道又有活人被搶救上來了!”
在出事礦井口,記者看到十幾輛救護車正在待命。為方便迎接隨時可能從井下抬出來的傷員,不少嚴陣以待的醫護人員不顧冬季的寒冷,把車門敞著,表情嚴峻。
記者在集中救治此次事故傷者的七煤集團總醫院了解到,27日9點40分左右,醫院接到煤礦辦公室的通知:東風礦發生爆炸,要進行搶救。醫院馬上啟動了災害事故的應急預案。聽說井下有200多名礦工,調動了全院100多名醫護人員。考慮到傷者吸氧量可能很大,這家醫院馬上向雞西聯系了醫用氧,昨天早晨第一批約30瓶氧氣運到。
醫院副院長石桂臣介紹,從目前狀況來看,這些傷者基本都是混合氣體中毒。目前,該院接待的獲救人員有38人,其中大部分為輕傷,經過救治,病情有明顯好轉。6名重度昏迷的傷員,醫院正在全力對其進行搶救。
受傷礦工于勇狀況還不好,他對記者只說了這樣一句話:“住院之后,醫生給我們做了全身檢查,對我們照顧得也很周到。”
受傷礦工劉百仁的父親劉文東自己也是一位礦工,看著躺在病床上插著氧氣管的兒子,他對記者講述兒子的逃生細節時,看得出來,他既激動又心疼,但始終沒有哭。一提到醫院對兒子的救治,兩行淚水卻突然從他眼里涌了出來,他反復說:“感謝大夫,感謝大夫……”
下猛藥見效也需時間
□董偉
“中國煤礦如同大病之人。當前正是病發之時,我們不能期望有什么良藥可以立竿見影地遏制礦難。”中國安全生產科學研究院副教授王銀生今天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煤礦燒退尚需猛藥,也需時間細細調理。
在大力整頓煤礦、大抓安全生產的背景下,黑龍江七臺河東風煤礦發生爆炸的消息讓人感到絕望。一名常跑事故的“老記”甚至懷疑我們是否還有足夠的智慧做些什么。如果聯系到半個月前國家安全生產監督管理總局第六督察組剛剛對黑龍江煤礦安全生產進行了摸底的話,這種近似心灰意冷的心情不難理解。
事實上,國家安全生產監督管理總局黨組成員、中央紀委駐總局紀檢組組長趙岸青當時就要求黑龍江省政府注意國有重點煤礦,“雖然生產條件較好,但是仍然存在明顯的隱患”。不想言猶在耳,七臺河又傳來悲聲。
盡管如此,有關專家還是希望公眾對政府采取的諸多措施給予信任,而當前攔也攔不住的礦難乃是替以前相當長的時間內忽視安全生產的行為買單。“礦難還在發生并不是說現在的政策沒有意義。”王銀生說,煤礦治理是個復雜的綜合過程,政府做的很多工作恐怕需要一定的條件才能顯示出效果。“礦難集中發作不是一時一刻造成的,要讓它平息下來恐怕也不能指望一時一刻的工夫。”
自李毅中履新局長以來,國家安監局的板斧就不曾斷過。他一邊頻頻出現在事故現場,指揮營救,另一方面也在不斷探索個中原因并不遺余力。然而,今年煤礦事故卻仍然像下餃子一樣。有人曾寄希望于李毅中的決心和勤政,也有人寄希望于加大投入和體制轉變,但是安全生產卻按照自己的規律繼續懲罰著人們。
在以往的礦難中,沒有安全生產許可證是人們常常提起的一個原因,但是有關專家表示,安全生產并不能指望一個“證”解決問題。國家安全生產監督管理總局副局長梁嘉琨曾說,“安全生產許可證不是一個保險箱,別以為有了它就萬事無憂了。”梁嘉琨以為那只是一個通過檢查的憑據,但是安全生產卻是一個動態發展的過程,自然的和人為的因素都會導致原來狀態的改變。“要想不發生礦難,還需要當事者的責任心和管理能力。”
中國青年報供稿
被困礦工一個個被扛出來
28日下午4時,七臺河已早早地被寒夜籠罩。在發生特大事故的東風煤礦人車井口前,人們翹首以盼,因為,井下傳來消息,馬上將有兩名被困礦工升井。在人們眼前的,是一個一人半高的拱券式井口,然后是1000米長的坡度20度的斜井,幽暗不見盡頭。突然,一盞礦燈打出的光束躍入人們的視線,隨著奔跑的腳步聲,光束閃動著。第二盞、第三盞……腳步聲越來越響,提醒注意的吆喝聲在巷道里回蕩,越來越多的礦燈光束閃動著。這一刻,人們感受到了生命的希望。
被救第一人:看不見任何表情
終于,第一名被困礦工被四名工友扛出了井口。在井下受困18個小時的他,頭發蓬亂。雙手搭在前一位工友的肩膀上,雙腿搭在后兩位工友的肩膀上,中間還有位工友托著他的腰,面朝下,看不見任何表情。他被立刻送到門外守候的救護車上。井口前暫時恢復了平靜。人們期待著下一個生還者。
被救第二人:抬頭看了看大家
為了救援井下被困礦工,21支礦山救護隊的269名救護隊員正緊張輪流下井搜索。井下一些巷道已被爆炸破壞,行走非常艱難。3分鐘后,又一盞礦燈快速出現在人們面前。“下一個要上來了!”他喊。又是許多礦燈的閃動,腳步聲和吆喝聲,第二名被困礦工出現在人們眼前。他依然是被扛出來的。平頭,大約20多歲的樣子,臉上滿是煤黑。他還有些行動能力,抬起頭來,看了眼井口的人們。
稿件來源: 新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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