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上海亞信會議的高光時刻后,普京又在在第十八屆圣彼得堡國際經濟論壇上度過了48小時,并再次談及中俄天然氣合同。普京說,出口中國的天然氣源于俄羅斯東部的兩個新氣田,其天然氣儲備共計3萬億立方米,能保證對中國50年的輸出量。普京表示,俄中兩國還將穩步推進戰略能源聯盟的建立,使之成為整個亞太地區能源安全的支柱。
俄羅斯總理梅德韋杰夫24日在接受俄國家電視臺采訪時說,中俄東線天然氣合作協議的簽署是一項“巨大成就”,進一步鞏固了俄羅斯在世界能源市場的地位。目前亞太地區市場是發展速度最快的市場,有望成為俄羅斯最大的市場。
在不同的場合,俄羅斯總統、總理繼續高調評論中俄天然氣合同的確清晰表明,俄羅斯的確非常重視這份天然氣合同。首先是合同規模巨大,30年4000億美元,連世界最大的天然氣公司CEO也說他從來沒有簽署過如此規模的合同。其次,談判時間長,談判層次高,甚至兩國國家元首均有不同程度的參與。第三,合同簽署在一個非常敏感的時刻,克里米亞事件之后,美國及其西方加緊了對俄羅斯的制裁。普京和梅德韋杰夫對此合同的重視是不言而喻的。
毫無疑問,這份天然氣合同對中國也是很重要的,完成這份合同中國基本完成了天然氣供給多元化的布局。海上LNG通道,陸上先后建設了西北西南天然氣管道,隨著中俄東北天然氣管道建設備忘錄的簽署和實施,天然氣進口大通道的架構就基本實現了。就數量而言,即使到2020年按規劃實現380億立方/年輸送量,按中國政府4000億立方米/年消費規劃目標,該合同也只能滿足不到一成的消費總量需求。至今還沒看到中國政府高層官員對此合同類似于普京梅德韋杰夫的高調評論,似乎中國政府、中石油更希望從單純的商業合同來看待此事,我覺得非常自然。
美國遠在大洋的另一側,也不是合同的直接相關方,但美國政府、政治家和業界對中俄的行動一直高度關注,從某種意義上講,美國人對此關注的程度可能一點也不比直接關聯人來的少。
我的觀察是,中美俄三國政府對于這筆中俄天然氣大單的簽署非常典型的表現出“大三角”的站位:俄羅斯對此合同有多層次的需求,不僅希望實現油氣出口東西平衡、拉動西西伯利亞的經濟發展,更有打破美國西方制裁實現政治突圍的企圖。
美國有媒體評論中俄簽署天然氣協議背后的四大原因為:1.目前俄羅斯經濟形勢不佳,進入低增長期,且有持續發展下去的趨勢。2.克里米亞問題給本已面臨困境的俄羅斯經濟帶來新的壓力。3.俄羅斯想要擴大能源出口增加能源收入存在著市場瓶頸。4.俄羅斯此時既有經濟方面的需要,也有政治方面的考慮。
中國對俄羅斯天然氣的確有需求,為實現環境可持續的經濟發展,中國必須調整過分依賴煤炭的能源結構,必須迅速增加作為潔凈能源的天然氣在一次能源中的比重。中國資源稟賦決定了中國必須大量進口天然氣和石油,中國一直堅持能源進口多元化的戰略,使得我們不至于陷入烏克蘭和歐洲一些國家過分依賴一個國家供給的尷尬局面。
中國天然氣石油進口多元化的格局已經形成,世界供給多元化的格局也已經基本形成,只要中國不犯嚴重的戰略決策錯誤,中國將會在世界能源貿易的格局中處于較為主動的位置上。沒有俄羅斯中國也不會缺氣,俄羅斯長合同在手,錦上添花實現進口區域多元化地位將更主動。所以,此次中俄談判,中美俄大三角博弈中,中國顯得更自信更從容更得體。一切盡在不言中,中國已無需多言。
冷戰結束蘇聯解體,美俄博弈已經不在一個層次上了。就能源領域而言,美國頁巖氣革命引發了新一輪能源革命,頁巖氣革命使美國一躍成為天然氣生產大國,由天然氣進口國轉變成天然氣出口國。世界天然氣供需老的平衡被打破,新的供需平衡正在形成的過程中,新的地緣政治格局必將隨之逐漸形成。新一輪能源革命中,美國再次成為領導者,占據著有利的地位。
頁巖氣技術應用到頁巖油致密油的開發生產中,美國頁巖油致密油產量迅速增長。過去五年,全球石油產量增量的一半來自美國,主要得益于頁巖油致密油的產量增加。45年前美國達到過1000萬桶/日的高峰產能,是世界第一石油生產大國。隨著消費的大幅增長和產量的急速下降,美國成為最大的石油進口國,進口依存度高達60%。頁巖油致密油的快速增長,美國石油進口依存度下降到了40%,也許還會進一步下降。
EIA和IEA對美國本土石油產量都有較為樂觀的預測,美國有望回歸1000萬桶/日產量俱樂部,今天能達到這個產量的國家只有沙特阿拉伯和俄羅斯。在可預測的數十年里,美國石油還不可能實現自給自足,但美國能源獨立的概念已經對全球能源格局帶來的沖擊已經越來越明顯了。
中國是另一幅圖像,能源消費油氣進口依存度都在迅速增加,將會很快超過美國成為第一大石油進口國。俄羅斯經濟和財政收入對油氣和其他資源出口的依賴性越來越高,俄羅斯需要更多的投資用于勘探開發新油田建設新的基礎設施,以維持足夠的油氣產量。而中國將必須花更多的錢進口石油天然氣,以滿足需求和調整能源結構,逐步降低對煤炭的依賴。
中國美國俄羅斯沙特阿拉伯是今天世界上對能源格局影響最重要的國家。除了能源油氣領域,中美俄同時也是聯合國理事會常任理事國,對世界經濟、政治和軍事等多個重大領域都具有重大影響力。盡管冷戰結束了,意識形態根本對立的陣營已不復存在,盡管中美俄戰略三角不再等邊,但中美俄三國的任何的合作互動與分歧差異都會對世界產生重大甚至是深刻的影響。
中俄三十年管道天然氣的購銷合同勢必給地區乃至世界能源領域造成重大的影響。不僅是由于合同的規模很大執行時間很長,更由于近期三個國家在地緣政治利益經濟利益的差異出現了明顯差別,例如對烏克蘭克里米亞事件的判斷和回應動作等。
中國已經是世界第一大能源消費國和溫室氣體排放國,中國在世界能源格局中的重要地位不言而喻,在能源轉型的大舞臺上,中國經濟站在了舞臺中央,強光燈聚焦下的中國,不僅被國際媒體、政界和學界高度關注,國內媒體學界和社會也極為關注。因為能源價格、空氣環境和供給安全與百姓生活息息相關。
俄羅斯油氣向東流動就像美國會發生頁巖油氣革命一樣自然和必然,中國購買俄羅斯石油天然氣就像中國向其他國家和地區購買資源一樣也是自然和必然的商業行為。如果我們更多地從在商言商的角度來認識中俄管道天然氣購銷合同,就可以減少許多不必要的干擾,回歸油氣商業活動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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