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屆中國中部投資貿易博覽會中部發展金融論壇”于2011年9月26日-27日在山西省太原市舉辦。

以下為演講實錄：

第十屆全國人大副委員長成思危：各位嘉賓、各位朋友，我很高興到太原來出席中部發展金融論壇，因為山西是我們國家金融的發源地，早在唐朝李淵起兵的時候，武則天的父親當時是一個商人，就給予他財政的支持，五百年前山西票號開始興起，當時在全國起了很大的作用。

我2003年到山西的時候，在省人大曾經跟大家講過，我說一個國家經濟的發展，可以分為四個層次。第一個層次是依靠資源，第二個層次是依靠制造業，第三個層次依靠金融，第四個層次依靠知識。那么山西當時還只是依靠資源的地步，山西要進一步發展，一個就是要考慮把資源優勢變成產品優勢，這是發展制造業，一個就是要發展有關的金融服務業，再有一個就是要發展高新技術產業。只有這樣山西才能夠實現大的發展。

山西現在是以煤為基，我很贊同這個觀點，今天也是探討了這個主題，我對中部的問題沒有詳細的研究，所以我也沒有多大的發言權，我現在是擔任中國科學院虛擬經濟和數字研究中心的主任，和國際金融論壇的主席，所以我想把我對宏觀金融當前幾個熱點問題的研究和思考跟大家分享一下，供大家參考。

我主要談三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就是外匯儲備問題。大家知道這個問題現在在網上炒得很熱，有些人說我們是發展中國家，我們干嘛把錢給美國，我們不能拿外匯搞民生嗎？網上有很多的意見。我覺得要從這么幾個問題來分析，我們的外匯儲備是拿人民幣換來的，應該承認我們的外匯儲備現在是超過了實際的需要，根據我做的一個研究，外匯儲備一般來說占GDP的20%就應該差不多了，這里面有兩類儲備，一類是戰略儲備，一類是戰術儲備。戰略儲備包括三個月需要的外匯，包括外商在中國投資利潤需要匯出去，還有援外的費用，這些都是戰略儲備，必須要準備的。另一類是戰術儲備，戰術儲備是企業、個人需要用外匯的時候，需要換到外匯。按照這樣算，我們大概GDP的20%就差不多了，現在GDP是五萬億美元左右，也就是說一萬億外匯儲備就夠了，但是我們現在是三萬億。第一我們要承認外匯儲備的量是超過了我們實際的需要。

第二點外匯儲備的使用，我們現在買的是債權或者說國外的金融資產，而且主要是美國的，2009年我在香港演講的時候就說了，我們要注意外匯儲備的多元化，當天美元下跌，第二天央行發表聲明，說我講的是學者的意見，我們繼續要買美國的國債。2007年在我主持的國際金融論壇上，我講過我們要用強勢金融貨幣的收益彌補弱勢的損失，結果第二天美元又是大跌，后來國外媒體發表了一篇文章，叫“誰是成思危”，意思就是我們為什么要聽他的，如果我們外匯儲備完全要買外國的國債的話，我們有兩個問題要注意，第一是你要把錢借給外國來賺錢，他賺的錢一半給你，一半歸他，他是用你的錢來賺錢，所以為什么叫杠桿率呢？實際上他的本錢不多，他是用你的錢來賺錢，賺了錢以后分給你一半，這是一個。

第二個就是我們要承擔美元貶值所帶來的損失。現在有一個說法，反正我是美元，只要我用美元的話我沒有貶值，這是不對的，實際上美元貶值、貨幣貶值代表著貨幣購買力的下降，相對于人民幣的購買力下降和絕對購買力的下降，所以美元貶值帶來購買力下降的損失我們要承擔。在這種情況下確實在當前我們需要考慮怎么樣更合理地使用我們的外匯儲備問題。當然也不能說很簡單的，我們自己來投資，我們去賺他的8%，給他4%，但是投資是有風險的，你是不是能賺8%，或者說4%都有問題，我們得對國外的法律和勞動關系、貿易習慣等等都要有充分的了解，不然的話風險很大。我們走出去搞了很多年，但是我們累計的走出去的投資也才三千多億，所以這確實不是那么簡單的問題，我想說任何事情都有一個要去推動的問題。

比如說現在有很多的民營企業要走出去，我們要逐步放寬換匯的限制，他不想拿美元，因為會貶值的。那我們可以換一個思路比如說我們企業用它的資產做抵押來借美元，利率跟債券的利率一樣，借給我們的企業投資，不比借給外國人投資更好一點嗎？再有一個就是我們對于沒有資產的企業，可以存一貸二，就是說存多少錢，貸款給他一倍的錢。

總之我們現在確實要考慮外匯儲備怎么合理地利用，我覺得與其借過外國人，不如借過我們中部這些需要發展、需要走出去、需要對外投資的企業，當然我們要注意風險。所以我說要用財產抵押，就是這個意思，反正他跑不掉，他還款的時候可以按照當時的市價買美元還款，這樣可以避免了美元貶值對企業帶來的影響。

當然這是我個人的意見吧，我覺得也是可以考慮的。當然貸給民營企業還是有點風險的，國有企業虧了還是國家擔著，而民營企業萬一走出去，回不來了這個責任不好擔，民營企業責任在自己。

外匯儲備的問題確實是我們要考慮的，不僅是考慮儲備多元化，還要把債權轉成投資和股權，這是我講的第一個問題。

第二個問題就是當前高利貸的問題。當前民間借高利貸的問題相當嚴重，我們對它的定義是利率不超過貸款利率的四倍，超過了四倍就算高利貸，但實際上現在高利貸的利率已經超過了三分，四分，甚至有六分，八分，這樣的高利貸造成了什么問題呢？一個是造成了中小企業的負擔加重，有的人說不借錢企業是死，借了錢早晚也得死，因為它的負擔太重了，承擔不起，第二也影響社會的穩定。

實際上要解決這個問題我想中央現在也非常重視，也強調要向中小企業傾斜貸款，我們叫做定向寬松，但是從商業銀行的本質來看，它確實帶給中小企業，特別是民營企業的成本是比較高的，一個當然是有政治風險，國有企業沒有多大的問題，但是貸給民營企業，萬一收不回來，或者是拿回扣，或者是有特殊的關系，這個最后就要承擔責任。第二承擔市場風險，市場波動對民營企業的影響比較大，民營企業比較脆弱，抗風險的能力比較弱。第三民營企業的財務往往管理不是很規范，有的企業甚至有幾本賬，對上一本賬，對稅務局一本賬，自己也有一本賬，這個信息就不透明了。最后是交易成本高，因為你貸給一個大企業一個億，和你貸給一個小企業五百萬都是一樣的手續，但是也得辦二十次才能夠一個億。

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我覺得也應該考慮利率市場化問題，這是允許交易銀行跟風險各方面的評價，對于中小企業的貸款適當提高利率，我覺得這個也是正常的，因為交易成本和風險議價，這是我們應當考慮的，否則不符合金融學的原理。

另一方面我們要強調企業自救，這是什么問題呢？現在來看世界上的企業已經不是單個企業對單個企業，而是供應鏈對供應鏈，也就是說企業上下游之間的關系聯系更加密切，也就包括資金的相互融通和支持，比如說有固定的上家和下家，如果我的工作資本缺的話，萬一周轉不靈，我可以跟上家商量，我推遲付款，同樣的上家如果遇到困難的話，我提前付款，只要建立這樣的協作關系，供應鏈之間的協作關系，盡管是單個的企業，因為大家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因為是靠最終產品的賣出，才能一層一層還款，企業供應鏈管理是比較通行的，企業在供應鏈方面加強金融方面、資金方面的合作，我覺得也是解決中小企業貸款的另一個方面。這是我講的第二個問題。

我講的第三個問題是大家比較關注的通貨膨脹的問題。從學術定義上來說，通貨膨脹是貨幣購買力的持續下降，或者說是物價總水平的持續上升。這個原因主要是貨幣的供應超過實體經濟的需要，票子多了，實體經濟需要少了，當然大量的票了去追逐少量的產品，次要的原因一個就是進口的石油、進口的糧食等等漲價，這是控制不了的，不是國內貨幣政策可以解決的，再有一類就是成本增加所造成的，比如說勞動力成本增長了，造成商品價格的上漲。

所以總得來說通貨膨脹最根本的還是貨幣供應，通貨膨脹從客觀上來說這是一個大趨勢，大家可以想想，今天的一百塊和二十年前的一百塊錢價值差遠了，也就是說錢是有時間價值的，它有一個折現率的問題。

所以從大趨勢來講，貨幣的購買力總是持續下降，但是不要下降得太快、不要下降得太多。究竟多少比較合理呢？我們說溫和的通貨膨脹對經濟發展是有利的，如果是通貨緊縮了，那對經濟的發展會帶來很大的不利，當然滯脹就更糟糕了，當然多少是算溫和的呢？以前我看過國外的文獻，一般5%以下是溫和的，但是我對這個結論也有點懷疑，這個東西只考慮了通貨膨脹的一方面，沒有考慮經濟增長的另一方面，就是如果當經濟增速高的話，按道理說經濟膨脹率高一些的話，還是合理的。因為大家知道投資有個乘數效率，到底怎么合理呢？我曾經大概測算過，我想是不是通貨膨脹率低，經濟增長率的三分之一算是溫和的通貨膨脹，可不可以這樣說，還有待于進一步探討。但是我們說了，從控制通貨膨脹來看，我們當然要采取一些措施，比如說收緊貨幣，但是從當前來看也有難處，一個是世界各國都是實行低利率，我們一家收緊貨幣，也不行，第二收緊利率以后貸款成本升高，對經濟發展肯定會有影響，第三收緊貨幣以后，地方債務負擔就會增長，所以也是一個兩難的問題。

但是我想對通貨膨脹的問題，如果我們可以控制在溫和的通貨膨脹，并且注意兩條，一條是老百姓收入的增長高于通貨膨脹率，這樣他的實際收入是上漲的，即使有通貨膨脹也不怕。現在也有一個心理，有些人只希望工資漲，不希望物價漲，這是不可能的，工資漲的同時，必定會帶動物價有一定的上漲，這也是經濟學的論論，工資上漲以后，消費也會增長，但是只要工資的增長超過物價的增長，這也是合理的。第二就是利率要高于通貨膨脹率，我們要實行正的利率，負的利率是老百姓的存款縮水，就是這樣情況。

通貨膨脹我們是要控制，但是也要把一個度，在抑制通貨膨脹和保經濟增長之間有一個合理的平衡，并且要注意這是使老百姓收入增長率超過通貨膨脹率，使銀行的利率大于通貨膨脹率。我想這樣做的話，對整個經濟和社會、民生還是有好處的。

所以我這個人比較敢講，越是熱點問題我覺得越應該關注，今天我對這三個熱點問題談一點我個人的看法，也算是拋磚引玉吧，希望大家能夠對解決這些問題提出更多、更好的看法，當然更希望大家對中部各省的發展，怎么樣能夠依靠金融，從我們依靠原料到依靠制造業，到依靠金融，依靠知識能夠不斷地推進。

我預祝本次論壇圓滿成功，謝謝大家！

來源：宣講家